本文为深度编译，仅供交流学习 ，不代表智子说观点
刚踏上鲨鱼岛的沙滩，它便出现在天空中。来自康卡克民族（Comcáac）的研究人员和保护主义者们扔下背包 ，手持捕虫网追赶而去。那只蝴蝶呈鲜艳的橙色 ，在高空翩翩飞舞，两名生物学家跳跃着试图捕捉它 。这并非易事：捕捉如此敏捷的昆虫不仅需要高超技巧 ，更需悄无声息 。几经尝试 ，在丛林间忍俊不禁的欢笑声中，他们终于将蝴蝶装入一个玻璃瓶中近距离观察。
“这会是帝王蝶吗？” 带领实地考察的科姆卡克（Comcáac）社区监测员代表艾丽卡·巴内特（Erica Barnett）透过塑料瓶凝视着它 ，自言自语道 。她随即更正：“不 ，它的翅脉不够粗壮，是女王蝶（Danaus gilippus） ”——这种蝴蝶与他们正在寻找的帝王蝶（Danaus plexippus）极为相似 。
“出来吧 ，sennel ”，巴内特用本民族语言cmiique iitom轻声呼唤着蝴蝶。她用食指在玻璃瓶上轻敲两下，鼓励它飞出来停在自己手上 。几秒钟后 ，这只昆虫展翅飞起 。
帝王蝶可能现身于鲨鱼岛——这是墨西哥最大的岛屿 ，位于索诺拉州（Sonora）海岸外的康卡克族领地——这一可能性为探索该传粉者在岛屿环境中的生态功能开辟了全新的科学视角。此外，这还有助于确定墨西哥境内该濒危物种的优先保护区域 。
迄今为止 ，尚无帝王蝶在该岛活动的记录 。但有迹象表明，它们可能在迁徙途中经过此地。这正是研究团队试图揭示的谜题 。
2025年10月中旬 ，Mongabay拉丁美洲随行记录了此次深入加利福尼亚湾的实地考察 。由墨西哥国立自治大学（UNAM）生物学研究所与科学与社区保护协会（CCC）组成的研究团队 ，联合墨西哥国家自然保护区委员会（Conanp）、环保人士及社区监测员共同开展工作，旨在为两种重要的传粉者建立监测基线：帝王蝶和小龙舌兰蝙蝠（Leptonycteris yerbabuenae）。 后者是墨西哥干旱生态系统的关键物种 ，由于缺乏系统性研究 ，人们对其在岛屿生态系统中作用的认知仍十分有限。
帝王蝶的飞行
在启程前往鲨鱼岛前几天 ，科姆卡克社区监测小组在索卡伊克斯（Socaaix）社区中心（该地原名蓬塔丘埃卡）集结 。在墨西哥国立自治大学（UNAM）和世界自然基金会（WWF） 专家指导的研讨会上 ，科学知识与传统智慧在关于传粉者的对话中交融 。这个主要由年轻女性组成的团队学会了如何识别帝王蝶，并将其与其他相似物种区分开来。
她们还深入了解了这种被誉为昆虫界最壮观、最具代表性的迁徙行为 。这一代蝴蝶的寿命异常之长——个体寿命可达八个月，因此被称为“玛土撒拉世代”（Methuselah generation） ，暗指《圣经》中活了969年的传奇人物——它们从加拿大和美国出发 ，穿越4000公里抵达墨西哥的奥亚梅尔（Oyamel）森林过冬 。 这场惊人的迁徙确保了该物种的生存，被视为地球上最壮观的自然现象之一。
自2022年起 ，国际自然保护联盟（IUCN） 将帝王蝶列为濒危物种，这反映出其种群面临的生存威胁 。在墨西哥 ，最新修订的官方标准NOM-059-SEMARNAT-2025将其列为“需特别保护物种 ” 。
尽管科学家已确认三条主要迁徙路线——东部 、中部和西部——其具体路径会因环境条件和资源可用性而变化。但有一点始终不变：为了完成这场非凡的旅程 ，帝王蝶依赖乳草——即某些Asclepias属植物——这些植物对其生命周期至关重要 。 它们从乳草中获取滋养的花蜜，其叶片则为虫卵提供庇护所 。
“西部迁徙路线从美国西部——加利福尼亚 、内华达和亚利桑那——延伸至墨西哥西北部 ，穿越下加利福尼亚和索诺拉，并继续向该国中部延伸 ， ”墨西哥国立自治大学生物学研究所学者何塞·胡安·弗洛雷斯（José Juan Flores）解释道。“这条路线涵盖了鲨鱼岛周边区域 ，这进一步印证了该物种可能将该岛作为觅食或栖息地的可能性” 。
而这正是寻找该物种的另一关键线索：鲨鱼岛上生长着乳草属植物 。
在工作坊中，参与者还了解了小龙舌兰蝙蝠——这种哺乳动物不仅是生态系统中至关重要的传粉者和迁徙物种 ，更承载着墨西哥的文化意义。通过为龙舌兰、仙人掌及其他蜜源植物授粉 ，它们直接促进了龙舌兰衍生产品的生产，其中尤以龙舌兰酒（Tequila） 、梅斯卡尔酒（Mezcal） 、普尔克酒（Pulque）等传统饮品为代表 ，还有巴卡诺拉（Bacanora）——一种由窄叶龙舌兰（Agave angustifolia） 蒸馏而成的索诺拉州特产。
其迁徙距离可达1200公里 。夏季可见于墨西哥北部和美国南部 ，冬季则迁徙至墨西哥中部和南部 。这种季节性迁徙并非偶然：它与授粉植物的开花期精准吻合，既保障了蝙蝠的食物来源 ，也维护了栖息地生态系统的平衡。 然而 ，该物种的生存正面临威胁 。2020年，国际自然保护联盟（IUCN）将其列为近危物种；而2025年的墨西哥标准更新则将其升级为濒危物种 。
科姆卡克社区监测团队通过获取新技术来追踪该物种及其他蝙蝠种类 ，取得了重大进展。通过墨西哥国家自然保护区管理局（Conanp），团队获得了多台红外触发相机和Echo Meter Touch声波探测器——这种便携设备能将蝙蝠的回声定位声波转化为人类可听的频率 ，通过安卓手机或平板电脑即可实现蝙蝠声音的收听、录制与识别 。
“这些工具至关重要，使科姆卡克团队凭借最先进的监测设备成为社区监测体系的先锋， ”弗洛雷斯解释道 ，“他们不再需要架设捕虫网来捕捉个体 ，再通过复杂的二分法指南来鉴定物种 。 ”
探索鲨鱼岛
鲨鱼岛是科姆卡克民族的祖传领地。这片占地120800公顷的土地被视为神圣之地，1975年经总统令确认为原住民所有 。如今它隶属于加利福尼亚湾群岛动植物保护区 ，被墨西哥环境与自然资源部（Semarnat） 列为索诺拉沙漠保护最完善的区域之一 。
该岛蕴藏着惊人的生物多样性，约有300种植物物种 ，从沙漠灌木丛到被认为是大陆最北端且最脆弱的红树林 ，而艾丽卡·巴内特及其家人和团队正致力于保护这些生态系统。在构成其景观的干旱山坡和岩石海岸上，栖息着39种爬行动物和两栖动物（其中10种为特有物种） ，以及52种陆生哺乳动物——其中尤以美洲鹿（Odocoileus hemionus sheldoni） 和美洲野绵羊（Ovis canadensis） 为代表 ，此外还有四种特有物种，如鲨鱼岛羚兔（Lepus alleni tiburonensis） 。仰望天空 、树梢或海岸线 ，可辨识多达178种鸟类 ，其中多数为候鸟 。在岛屿周边水域——例如将岛屿与索卡伊克斯原住民社区分隔开的小地狱海峡（Infiernillo Channel）——栖息着200余种鱼类及十余种海洋哺乳动物。约80个科的昆虫群落，共同构成了墨西哥西北部这片错综复杂的生态拼图。
由12人组成的研究团队深入探索了这片区域四天 。每日清晨 ，队员们在营地用简餐开启行程 ，背起背包 、携带捕蝶网深入岛屿腹地，追寻帝王蝶踪迹的线索 。
主要线索早已明确：在2000年代初 ，科姆卡克社区的植物学家翁贝托·罗梅罗（Humberto Romero）与生态学家本·怀尔德（Ben Wilder）曾通过卫星定位 ，发现数处生长着白乳草（Asclepias albicans）的地点——这种植物是该昆虫生存的关键。
如今 ，作为翁贝托·罗梅罗的侄子并继承其植物学事业的马克西米利安·洛佩斯·罗梅罗（Maximilian López Romero） ，带领科姆卡克族人及研究团队找到了这些植物 。他们穿越布满植被的岩石与小径，最终抵达一座被山峦环绕的草甸谷地 。
“大约在2003年他们撰写书籍时 ，我叔叔将标记点的记录交给了我们 ，”洛佩斯·罗梅罗解释道，“虽然我们观察到的个体数量并未增加——这片区域已大幅缩减——但它们依然存在 ，这至关重要。 ”
团队监测的乳草虽未开花结果——据洛佩斯·罗梅罗介绍，花期和结果期在3月至6月之间——但植株依然青翠 。部分植株上甚至可见其他蝶类的幼虫和蛹 。但帝王蝶却不见踪影。
团队多次捕获过女王蝶，但不止一次他们几乎确信在酸石榴或绿番茄（沙漠中的美味果实）附近目睹了帝王蝶的身影——这些蝴蝶不仅飞得更快、更高 ，体型也明显大于他们捕获的蝴蝶 。
“特别值得注意的是，我们观察到一只蝴蝶在岛屿与大陆之间的小地狱海峡上空飞翔 ， ”何塞·胡安·弗洛雷斯解释道 。“虽然它酷似丹娜斯属（Danaus）的某物种——可能是女王蝶——但它借助气流在水面上持续飞行 ，这表明海峡并非飞行传粉者的障碍，而是岛屿与大陆之间的潜在通道。”
寻找小龙舌兰蝙蝠同样充满挑战 。连续数日黄昏时分 ，团队深入丛林，在疑似蝙蝠出没点架设雾网和红外相机 ，例如在仍开着黄色花朵的本土仙人掌（Ferocactus tiburonensis） 附近 ，并在仙人掌丛 、岩层或小型洞穴附近放置Echo Meter Touch声呐仪 。
自从阿丽莎·洛佩斯·巴内特（Alissa López Barnett）学会使用回声测距仪后 ，她便停不下来。这位19岁的女孩（16岁起就投身环保事业）的热情驱使她反复探索不同地点 ，不断测试设备识别蝙蝠的能力。 凭借她与同伴们的坚持——例如25岁的罗莎·巴内特（Rosa Barnett），她从事海龟监测工作已有六年，此次也加入了岛上的工作——团队成功探测到至少14种蝙蝠 ，相关记录将由墨西哥国立自治大学生物学研究所的生物多样性生物信息学实验室进行后续确认 。 这些记录可能使该岛已确认的蝙蝠物种数量翻倍——迄今为止 ，该岛仅有7至8种蝙蝠物种被记录在案 。
尽管洛佩斯·巴内特从未近距离接触过蝙蝠 ，但她见过它们飞翔的身影。“能看到它们 、听到它们的声音 ，让我非常激动， ”这位指导员说道 。对她而言 ，这些记录不仅是科学或个人的成就 ，更是唤醒社区环保意识的工具 。
“这些记录有助于让更多人了解岛上的生态，促进数据共享和自然保护 ， ”洛佩斯·巴内特强调 ，“我希望年轻人能把握机会亲近自然，漫步海滩或山丘 ，观察那些值得守护的物种。”
小龙舌兰蝙蝠未被列入此次的物种登记名单 ，但这并不意味着它不存在于岛上，何塞·胡安·弗洛雷斯强调道 。此次以两种标志性物种为重点的授粉者监测初步尝试，为巩固社区监测员、科研团队及相关机构间的协作奠定了基础 。
“我们考察区域的龙舌兰数量稀少 ，且现有植株尚未结果，”这位生物学家解释道 ，“明年我们将安排两次考察：一次在当前月份——即帝王蝶迁徙期；另一次则选在龙舌兰结果期。 ”
弗洛雷斯强调 ，鉴于其生物多样性，鲨鱼岛应作为传粉者的天然庇护所而获得特殊重视 。该地应被确立为研究和保护迁徙物种的战略要地 ，社区与科研机构的协作将成为记录和保护其自然财富的关键 。
“我认为对鲨鱼岛动植物的监测必须始终与康卡克社区携手进行 ，他们是实现尊重且有效的监测的关键力量， ”这位专家总结道。他们的参与不仅保障了生态系统的保护 ，更体现了对这座岛屿所承载的宝贵文化遗产的尊重与守护 。
携手保护
艾丽卡·巴内特攀爬陡峭的岩石山坡，寻找卫星标记的Asclepias（乳草）植物分布点 。松动的岩石使攀登异常艰难 ，但她毫不迟疑。其他年轻女孩紧随其后——她们自幼随家人或为参加村庄仪式而造访过鲨鱼岛 ，如今却怀着不同的使命：为保护这片土地而工作。
“女孩们对这个项目充满热情，参与度极高，”巴内特表示 。“这对我们意义重大 ，因为她们现在深入实地 ，正在学习大量关于传粉者的知识：那些在课堂上难以掌握的内容，如今都能在这里亲眼见证 。 ”
巴内特表示 ，如今她们已接受更完善的培训并配备了设备，今后将尽可能多地造访该岛 ，以实践和完善监测方法。
“我们将自主寻找传粉者 ，因此认真学习这门课程对我们至关重要， ”她强调道 ，“这有助于我们继续守护这座岛屿的原貌 ，守护这里的动植物群落 。”
这片古老的土地 ，依然守护着它的秘密 。乳草在山谷中静静等待 ，仙人掌在黄昏中准备盛开。那条跨越大陆的迁徙路线，终究会与这片岛屿相交 。当艾丽卡和女孩们下一次重返这里时，她们寻找的或许已不仅仅是帝王蝶或蝙蝠的踪迹 ，而是在这片神圣领地上 ，人与自然究竟该如何共存的答案 。
帝王蝶的史诗迁徙与康卡克族人的世代守护，哪一个更触动你？欢迎在评论区分享你的看法。
作者：阿斯特丽德·阿雷利亚诺（Astrid Arellan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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