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王秀琴 ,今年五十五岁。我这辈子活得不算多精彩,但也算本分安稳,街坊邻里谁见了不夸我一句“秀琴姐是个体面人 ” 。可就在昨天晚上 ,我这辈子积攒下来的所有体面,像是被戳破了的窗户纸,哗啦一下,全碎了 ,碎得我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再也不出来见人。
真的,太丢人了。我坐在客厅的老旧沙发上 ,一夜没合眼,脑子里反反复复都是昨天晚饭时那尴尬到凝固的空气,女儿琳琳和女婿小周脸上那欲言又止的表情 ,还有我自己那张烧得通红的老脸 。这一切的源头,说起来都有些荒唐,就是因为我这把年纪了 ,月经还跟年轻小姑娘似的,每个月都准时报到。
我们院里的同龄姐妹,早些年就都陆陆续续绝经了 ,一个个都说终于解脱了,不用再伺候那“老朋友”了。她们聊天的时候,我总是在一旁默默听着,心里不是不羡慕的。可我的身体偏偏就不听使唤 ,医生说我这是绝经晚,体质原因,是好事 。好事?我可没觉得。这事儿对我来说 ,就像一个揣在怀里怕人知道的秘密,尤其是这两年,更成了一块心病。
昨天是周末 ,女儿琳琳带着女婿小周回来看我 。我高兴坏了,一大早就去菜市场买了最新鲜的排骨和活鱼,忙活了一整天 ,就为了让他们吃顿好的。小周是城里医院的医生,人斯文有礼,对我这个丈母娘也孝顺 ,我打心眼儿里喜欢他。琳琳嫁给他,是我这辈子最得意的事 。我才更想在他们面前维持一个好形象,一个干净 、利落、让人尊敬的长辈形象。
晚饭的时候,气氛本来特别好。我做的糖醋排骨是小周的最爱 ,他一连吃了好几块,嘴里还不停地夸:“妈,您这手艺真是绝了 ,比外面饭店的都好吃 。”我心里美滋滋的,嘴上谦虚着:“喜欢就多吃点,锅里还有呢。 ”琳琳在一旁笑着给小周夹菜 ,一家人其乐融融。
可就在我起身准备去厨房盛汤的时候,那个要命的意外发生了 。我刚站起来,就感觉有什么东西顺着我的裤腿滑了下去 ,啪嗒一声,掉在了光亮的地板砖上。那声音不大,但在当时安静的饭桌上 ,却像一声惊雷。
我整个人都僵住了。我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地板上的那个东西,脑子“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那是一个白色的,被我叠得方方正正的东西 ,上面还带着一小块刺眼的红色。我认识它,那是我实在没办法,从孙子用剩的尿不湿里剪下来 ,临时充当卫生巾用的东西。
因为来得突然,家里的卫生巾又刚好用完了,我这老脸皮薄 ,实在不好意思去小卖部买 。我们这个小县城,抬头不见低头见的都是熟人,我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太太去买那玩意儿 ,总觉得背后有人指指点点。我寻思着,就对付一下,等天黑了让我老伴儿去买。它居然会在这个时候 ,以这种方式,暴露在全家人面前 。
时间仿佛静止了。我能感觉到女儿和女婿的目光,像两根针一样扎在我身上。我不敢抬头,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 ,然后又猛地涌上来,烧得我耳朵根都滚烫 。我这辈子都没这么窘迫过。那不仅仅是一块自制的卫生巾,那是我的窘迫 ,我的衰老,我所有不愿为人知的难堪,被赤裸裸地摊开在了我最看重的晚辈面前。
还是小周反应快 ,他几乎是立刻就别开了头,假装去看窗外,嘴里还若无其事地说:“哎 ,今天月亮真圆啊 。”琳琳也慌了神,她赶紧站起来,一边挡住小周的视线 ,一边快步走过来,迅速地捡起地上的东西,攥在手心里,拉着我说:“妈 ,你是不是不舒服?走,我扶你回房间休息。”
我像个木偶一样,被她拉着进了卧室。房门关上的那一刻 ,我听见小周在外面尴尬地咳嗽了一声。我的眼泪再也忍不住了,哗哗地往下流 。这不是委屈,是羞愤 ,是无地自容。我活了五十五年,第一次觉得自己这么“脏 ”,这么“上不了台面”。
“妈 ,你别哭啊,这有啥的,不就是……不就是那个嘛 ,正常的生理现象 。”琳琳笨拙地安慰我,可她越是这么说,我心里越是难受。
“正常?我这都什么岁数了!你看看院里哪个老太太还像我这样?人家都清清爽爽的,就我 ,就我还拖着这么个尾巴,丢人现眼! ”我压低了声音,几乎是吼出来的。
“这怎么能叫丢人呢?医生都说了 ,这是您身体好的表现 。再说了,谁没个意外情况啊?你别想那么多了。”琳琳给我递过来纸巾。
我一把挥开她的手,把自己蒙在被子里 ,什么话都不想说 。我能想象得到,客厅里的小周现在会怎么想我。他一个大医院的医生,见过的世面多 ,肯定觉得我这个丈母娘又土又邋遢,连这种事情都处理不好。说不定,他心里还在嘲笑我 ,一个老太太,竟然用小孩子的尿不湿……
那一晚的饭,最后不欢而散 。琳琳在房间里陪了我一会儿,见我始终不肯说话 ,就出去了。我隐约听到她在客厅跟小周小声地争执着什么。我的心更沉了,看吧,因为我 ,小两口都闹上别扭了。我真是个累赘 。
第二天一早,我顶着两个核桃似的眼睛走出房门,琳琳和小周已经坐在客厅了 ,看样子也是一夜没睡好。我没敢看他们,径直走进厨房准备做早饭,想用忙碌来掩饰我的尴尬。
“妈 ,您别忙了,我们不在家吃了 。”琳琳走进来,声音里带着一丝疲惫。
我心里咯噔一下 ,他们这是要走了?是不是嫌弃我了?我捏着锅铲的手指因为用力而泛白,心里泛起一阵酸楚。
“妈, ”琳琳顿了顿,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 ,“小周已经帮您在他们医院挂了个专家号,妇科的 。我们今天就想带您去市里做个全面的检查。”
检查?我心里一惊,随即一股火气就上来了。“检查什么?我身体好得很!不就是来个月经吗?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你们是不是觉得我得了什么见不得人的病?”我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颤抖 。我最怕的就是这个 ,怕他们觉得我不正常,怕他们觉得我是个病人。
“妈,您别误会。 ”小周也走了进来 ,他的表情很严肃,但语气很温和,“我不是怀疑您有病 。只是 ,您这个年纪,月经虽然还正常,但偶尔出现不规律或者像昨天那样突然量大 ,还是需要关注的。做个检查,我们都放心,您自己也放心,好不好?就当是……就当是陪琳琳去逛街 ,顺便做个常规体检。”
小周的话说得在情在理,可在我听来,句句都像是在提醒我昨天的狼狈。我的固执和自尊心在那一刻占了上风 。“我不去!我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 ,用不着你们瞎操心!你们要是觉得我这个当妈的给你们丢人了,以后少回来就是了!”
话说出口,我就后悔了。我看见琳琳的眼圈一下子就红了 ,小周的脸色也变得有些难看。客厅里的空气再次降到了冰点 。我知道我伤了他们的心,可我控制不住自己。那种被看穿了所有秘密的羞耻感,像一条毒蛇 ,啃噬着我的理智。
琳琳深吸了一口气,拉着小周的手说:“算了,我们先回去吧 ,让妈一个人静一静 。 ”
看着他们落寞地收拾东西离开,听着防盗门“咔嗒”一声关上,我的心像是被掏空了一块。我瘫坐在椅子上,厨房里还炖着为他们准备的鸡汤 ,香气弥漫,可我的世界里却只剩下冰冷的孤寂。我这是在干什么?把真心关心我的人,硬生生地推开 。就因为那点可笑的、不值一提的“体面”?
一整个上午 ,我都像个游魂一样在家里晃荡。脑子里一会儿是小周和琳琳失望的眼神,一会儿是地板上那块刺眼的白色。我越想越觉得自己可悲 。我一辈子要强,讲究面子 ,到头来,却被自己身体里最正常不过的一件事给打败了。我怕的不是来月经,我怕的是衰老 ,是失控,是自己不再是那个能干利落 、受人尊敬的王秀琴了。
中午的时候,门铃响了。我以为是老伴儿买菜回来了 ,无精打采地去开门 。门口站着的,却是去而复返的琳琳,她一个人回来的,手里提着一个大袋子。
“妈。”她叫了我一声 ,鼻子还是红红的 。
我愣住了,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没等我开口,就自顾自地走了进来 ,把袋子放在茶几上,从里面拿出一样又一样的东西。有不同型号的卫生巾,日用的 ,夜用的,加长的;有安睡裤;还有一包暖宝宝和一盒红糖姜茶 。
“我怕您又不好意思去买,就都给您备齐了。 ”琳琳低着头 ,一边整理一边说,“妈,昨天的事 ,是我不好,我应该早点关心您的。我总觉得您身体好,什么事都能自己扛,就忽略了您的感受 。”
我的眼泪又一次不争气地涌了上来。我看着她为我准备的这些东西 ,那些我羞于启齿、觉得难堪的东西,被她如此郑重、如此体贴地摆在我面前,我的心像是被一只温暖的手轻轻揉搓着 ,又酸又软。
“琳琳……”我哽咽着,叫了她一声 。
她抬起头,看着我 ,眼睛里满是真诚。“妈,您知道吗?昨天晚上,小周跟我说了很多。他不是在笑话您 ,他是在担心您。他说,他见过很多病人,就是因为觉得小事不好意思去医院 ,最后拖成了大病 。他让我一定要带您去做检查,不是因为觉得您丢人,是因为他把我当亲妈一样看待,他怕您出事。 ”
琳琳顿了顿 ,声音也有些哽咽:“他说,他妈妈走得早,他一直很羡慕我有您这么好的一个妈妈。他怕的 ,是失去您 。而我……我昨天第一反应是尴尬,是想怎么把这件事掩盖过去,我甚至都没有第一时间去想您的身体是不是真的出了问题。该觉得丢人的 ,是我这个做女儿的才对。”
她的话,像一道闪电,劈开了我心中那团固执而阴暗的迷雾 。原来 ,我所以为的嘲笑和嫌弃,竟然是源于爱和关心。我因为自己那点可怜的自尊心,误解了孩子们的孝心 ,还说了那么重的话伤害他们。我这五十五年,真是白活了 。
“傻孩子,妈怎么会怪你呢?”我走过去,一把将女儿搂进怀里。我们母女俩 ,就那样抱着,哭成了一团。所有的尴尬、羞愤 、委屈和误解,都在泪水里消融了 。
下午 ,我主动给小周打了个电话,向他道歉。电话那头,他非但没有丝毫责怪 ,反而一个劲儿地安慰我,说他也有不对,不该那么直接 ,吓到我了。挂了电话,我心里的一块大石头终于落了地。
第二天,我跟着琳琳和小周去了市里的大医院 。我不再扭捏 ,也不再抗拒。在妇科诊室门口,看着来来往往的年轻女孩和像我一样的中年女人,我突然觉得,这没什么大不了的。我们都是女人 ,经历着相似的生理周期,面对着相似的身体变化,这本就是生命的一部分 ,有什么好羞耻的呢?
经过一系列详细的检查,那位和蔼的专家医生告诉我,我的身体非常健康 ,各项指标都很好,绝经晚确实是体质好的表现,让我放宽心 ,顺其自然就好 。她还笑着说:“阿姨,您女儿女婿真孝顺,好多人有点小毛病都懒得来医院呢 ,他们这么紧张您,是您的福气。 ”
走出医院,阳光正好。我看着身边一左一右搀扶着我的琳琳和小周,心里前所未有的踏实和温暖 。我所谓的“丢人” ,在他们真切的关爱面前,显得那么微不足道。是我自己,用陈旧的观念给自己上了一道枷锁 ,差点就隔绝了这份世界上最宝贵的亲情。
回去的路上,我主动跟琳琳聊起了很多以前从不曾谈起的话题,关于更年期 ,关于身体的变化,关于我内心的焦虑 。琳琳认真地听着,时不时地给我一些科学的建议。我发现 ,当我们把这些所谓的“秘密”开诚布公地拿出来谈论时,它们就失去了令人恐惧和羞耻的力量。
现在,我还是那个五十五岁 ,月经正常的王秀琴 。但我不再觉得这是一件需要藏着掖着的事了。它是我身体的一部分,是我生命历程的印记。如果再遇到突发状况,我想我不会再慌乱,我会坦然地去小卖部 ,买我需要的东西,然后告诉自己,这很正常。
那块掉在地上的自制卫生巾 ,确实让我丢尽了“面子 ”,但也像一面镜子,照出了我内心的偏执和怯懦 ,更照出了家人对我深沉而无言的爱 。有时候,人最大的敌人不是别的,正是自己固守的那些可笑观念。真正的体面 ,不是来自别人怎么看你,而是源于你如何接纳自己,如何坦然地面对生命中的每一个阶段 ,以及,如何去珍惜那些无论你怎样“丢人”,都依然紧紧爱着你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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