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把车钥匙 ，林溪还给我的时候
，我觉得比一套房子的房产证还要重。就在那一刻我才后知后觉地明白，过去一年多 ，每天清晨和黄昏坐在我副驾驶座上的人，不只是我的领导
，更是我的未来 。

这一年多的三百多个日夜，我那辆半旧的大众朗逸 ，成了我们俩之间一个固定的 、不为人知的空间
。从最初的局促不安
、没话找话
，到后来的默契无言、共享一首歌，车里那棵廉价的松木香片 ，见证了我们之间所有微妙的变化。

我一直以为
，这不过是领导对我这个下属的一次次“顺便”的利用，是我职场生涯里一段无可奈何又必须应付的插曲 。我甚至还盘算着 ，等攒够了钱换辆好车
，或者她哪天高升调走了，这一切就能自然结束。

直到我妈逼着我去相亲 ，我才把积压在心里的那点儿怨气
，用一句玩笑话捅破了那层窗户纸
。

而这一切，都要从一年前那个雨下得特别大的周二说起。

第1章 突如其来的“乘客 ”

那天下午 ，一场突如其来的雷阵雨把整个城市浇得像个落汤鸡 。我坐在办公室的格子间里，看着窗外豆大的雨点砸在玻璃上
，心里盘算着下班后是先去超市买菜，还是直接冒雨冲回家
。

我叫陈阳 ，在一家不大不小的广告公司做策划
，工作三年，不好不坏 ，就像我那辆开了五年的大众朗逸
，兢兢业业，但也没什么惊喜。

我们部门的总监叫林溪 ，一个比我大四岁
，却已经坐稳了总监位置的女人 。她是个典型的职场女强人，平时在公司里雷厉风行 ，说话做事从不拖泥带水
，开会时逻辑清晰，能把客户怼得哑口无言
。我们这些下属 ，对她向来是又敬又怕。敬她的能力，怕她的严厉 。

临近下班
，办公室里的人都开始躁动，盯着窗外的暴雨唉声叹气
。我刚收拾好东西 ，准备拎包走人
，内线电话突然响了，是前台。

“陈阳 ，林总监让你去她办公室一趟 。
”

我心里“咯噔”一下
，这个时间点找我，多半没什么好事
。不会是哪个方案又出问题了吧？我怀着忐忑的心情 ，敲开了总监办公室的门。

林溪正站在落地窗前
，看着外面的雨幕，平时梳得一丝不苟的头发 ，此刻似乎有几分凌乱 。她身上那件剪裁得体的白色衬衫
，也显得有些疲惫。

“林总监，您找我？ ”我小心翼翼地问
。

她转过身 ，脸上没有了平时开会时的严肃，反而带着一丝少见的 、近乎于求助的表情。“陈阳
，你开车了吧？”

“开了 。
”我老实回答
。

“能……顺路带我一程吗？”她似乎有些不好意思，补充道 ，“我家在城西的‘香榭水岸’
，不知道你方不方便。我的车今天送去保养了，这个天气 ，打车太难了 。 ”

我愣住了
。这还是我第一次听到林溪用这种商量的语气说话。香榭水岸？那不是本市有名的高档小区吗？跟我住的那个老破小
，一个城东一个城西，完全是两个方向 。这叫哪门子的顺路？

我的大脑飞速运转
。拒绝？一个刚入职三年的小策划 ，拒绝顶头上司的要求？以后还想不想混了？答应？这绕一大圈
，回到家估计天都黑了。

也就犹豫了三秒钟，求生欲最终战胜了一切 。“方便 ，当然方便！没什么不方便的
。
”我脸上挤出职业的笑容。

“太好了
，谢谢你 。”林溪明显松了口气，拿起沙发上的包 ，“那我们走吧，在地下车库等你。 ”

就这样
，我的朗逸第一次迎来了它尊贵的“乘客
”
。

车子驶出地库，汇入拥堵的车流。雨刮器在挡风玻璃上卖力地左右摇摆 ，车里却安静得可怕 。我能闻到她身上传来的一股淡淡的、好闻的香水味
，混杂着我车里那棵廉价的松木香片味，形成一种奇特的氛围
。

为了打破尴尬 ，我主动开口：“林总监
，您住香榭水岸啊，那儿环境肯定特别好。”

“还行吧 ，就是个睡觉的地方 。 ”她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疲惫
，靠在副驾驶座上，微微闭着眼睛
。

我没敢再接话。一个“睡觉的地方
”可能就抵得上我好几年的工资了 。这就是差距
。

一路无话。我把车开得格外平稳 ，生怕一个急刹车惊扰了这位大神 。好不容易把她送到小区门口
，她睁开眼，对我说了声“谢谢” ，然后推门下车
。看着她撑开伞，走进那片被雨水和灯光渲染得如同宫殿般的小区
，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掉头回家，导航显示还有四十分钟的路程 。我看了看油表 ，心里默默计算着今天多出来的油钱和时间成本
，不禁苦笑了一下。

算了，就当是职场投资吧
。我安慰自己 ，这种事
，偶尔一次罢了。

可我万万没有想到，这“偶尔一次 ” ，竟然成了一个漫长故事的开始 。

第22章 雨中的约定

第二天是个晴天
，我以为蹭车事件就此翻篇
。

没想到，下班的时候 ，我刚走到停车场
，就看见林溪站在我的车旁边，手里提着一个精致的纸袋。

“陈阳 。
”她看到我 ，笑了笑
。

“林总监？您……车还没取回来？”我有些意外。

“嗯，4S店说还要做个全面检测
，估计得明天 。 ”她把手里的纸袋递给我，“昨天谢谢你 ，这个给你
。”

我接过来一看
，是城里一家很有名的咖啡店的礼盒，里面是两罐价格不菲的咖啡豆。我连忙推辞：“林总监 ，这太客气了
，就是顺路的事，您别这样 。
”

“应该的
。不然我心里过意不去。”她态度很坚决 ，“拿着吧 。对了
，今天……还能麻烦你一次吗？ ”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我还能说什么？只能点头答应。

就这样 ，第二天变成了第三天
，第三天变成了第四天
。“车在保养
”这个理由，从“全面检测”升级到了“进口零件没到货 ” ，再到“师傅请假了
”。一个星期后，我甚至都懒得问她车的去向了 。

每天清晨
，我开车到公司附近的路口，她的车会准时停在那里
。她从自己的奥迪A6里下来 ，坐上我的大众朗逸
，然后让我把车开进公司地库。下班时，再重复一遍送她回家的流程 。

我成了她的专属司机 ，这件事在公司里没人知道
，是我们之间一个心照不宣的秘密
。

车里的氛围也渐渐从尴尬变得自然。我们开始聊一些工作之外的话题 。比如她喜欢听的古典乐，我喜欢看的电影；她吐槽某个难缠的客户 ，我分享周末回家我妈又做了什么好吃的
。

我发现
，脱下“总监”这层外壳的林溪，其实并没有那么可怕。她也会在堵车时烦躁地敲方向盘（虽然坐的是我的副驾） ，也会在听到电台里一首老歌时
，轻声跟着哼唱 。她笑起来的时候，眼角会有浅浅的细纹 ，很好看
。

有一次，她上车时
，看到我车里挂着的那个快没味儿的松木香片，随口问了一句：“怎么不换个新的？ ”

“忘了 ，而且也闻习惯了。
”我随口答道 。

第二天
，她递给我一个新的，是那种很清新的海洋味道。她说：“试试这个 ，松木味太沉闷了
。”

我嘴上说着“林总监您太客气了 ”
，心里却泛起一丝异样的感觉。她似乎……在很自然地入侵我的生活，而我 ，好像并不排斥 。

这种“秘密通勤
”持续了大约一个月
。我渐渐习惯了每天副驾驶座上有她
，习惯了她带上车的早餐三明治，习惯了她偶尔留在车里的那支口红或者一本杂志。

我的那辆小破车 ，仿佛也因为她的存在
，变得高级了起来 。

直到有一天，我妈给我打来了电话
。

“阳阳啊 ，你张阿姨给你介绍了个姑娘，是个小学老师
，人特别好。这个周末，你俩见个面 ，吃个饭？”我妈的声音里充满了不容置喙的期待 。

“妈
，我忙，没时间
。 ”我下意识地拒绝。

“忙什么忙？你都28了 ，再不找对象就成老光棍了！就这么说定了
，周六晚上七点，万达广场那家西餐厅 ，我把姑娘微信推给你
，你主动点！”

电话被“啪
”地一声挂断了 。我捏着手机，心里一阵烦躁
。

相亲 ，一个让我头皮发麻的词。

第二天早上
，林溪上车时，敏锐地察觉到了我的情绪不高 。

“怎么了？一脸官司。”她一边系安全带一边问
。

“没什么 ，家里催着相亲。 ”我叹了口气，发动了车子 。

她“哦
”了一声
，没再说话，车里的气氛一下子又回到了最初的尴尬
。

车子在路上堵着 ，我的烦躁情绪达到了顶点。我看着旁边车道里
，一个男人开着车，副驾驶座上的女人正亲昵地喂他吃早餐 。再看看我身边坐着的林溪 ，一个名义上的“乘客”
，却占据了我所有可能发展恋情的空间和时间
。

一股无名火涌上心头。

我半开玩笑半认真地对她说：“林总监，说真的 ，您天天这么蹭我的车
，我们公司的人要是看见了，肯定以为我谈恋爱了 。您这是耽误我找媳妇啊 ，我这要是打一辈子光棍
，您可得负责
。 ”

我说完，自己都觉得这话说得有点冲 ，有点不合时宜。

我以为她会生气，或者至少会尴尬地笑笑
，然后说明天开始不坐我的车了 。

没想到，她沉默了几秒钟 ，转过头看着我
。车窗外的阳光透过玻璃照在她脸上
，她的眼神亮晶晶的，嘴角勾起一个狡黠的弧度。

她凑近了一点 ，用一种我从未听过的
、带着一丝笑意的声音
，轻声说：

“好啊，那……娶我 。
”

第3章 一句玩笑 ，满城风雨

“娶我”两个字
，像一颗小石子投进我平静的心湖，激起了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

我的大脑瞬间当机 ，握着方向盘的手都僵硬了
。她是开玩笑的吧？肯定是。我们是上下级
，她开着奥迪住着豪宅，我开着大众住着老破小 ，这玩笑开得也太离谱了 。

我干笑了两声，试图打破这诡异的气氛：“林总监
，您可真会开玩笑
。我这小庙，可供不起您这尊大佛。 ”

她没有反驳 ，只是笑了笑
，转回头去看窗外的风景，留给我一个意味深长的侧脸 。

那一整天 ，我上班都心神不宁
。方案里的数据看错了好几次
，连同事跟我说话都反应慢半拍。脑子里反反复复回响着她那句“娶我
”，以及她当时那个似笑非笑的表情 。

下班时 ，她依然像往常一样
，等在停车场
。坐上车后，我们俩谁也没提早上的事 ，但车里的空气明显不一样了。那种微妙的、暧昧不清的东西
，像藤蔓一样悄悄滋长 。

周末的相亲，我还是硬着头皮去了
。

对方是个叫李雯的姑娘 ，长相清秀，性格温和
，确实是我妈会喜欢的那种类型。我们聊得还算投机，从工作聊到爱好 ，从电影聊到旅行 。

“陈阳
，听张阿姨说，你每天都自己开车上下班？”李雯搅动着杯子里的咖啡 ，笑着问。

“嗯
，对，公司离家有点远
。 ”

“真好 ，不像我
，每天挤地铁都快挤成相片了。
”她顿了顿，像是无意中提起 ，“对了
，前两天我跟我同事路过你们公司楼下，好像看到你车里坐着一个……挺有气质的女的？”

我的心猛地一沉 。果然 ，这个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

“哦，那是我一个同事
，偶尔顺路带她一下。 ”我含糊地解释 。

“是吗？”李雯的笑容淡了一些，“我还以为是你女朋友呢 ，看起来你们关系挺好的
。
”

这顿饭
，在一种客气而疏离的氛围中结束了。送她回家的路上，她基本没怎么说话 。我知道 ，这次相亲
，八成是黄了
。

果不其然，第二天我妈就打来电话兴师问罪：“陈阳！人家姑娘说你心不诚！你是不是车里藏着个女朋友 ，还骗我说是同事？”

我百口莫辩
，只能无奈地说：“妈，真就是个领导 ，您别瞎想。 ”

“领导？什么领导天天坐你车？男的女的？
”

“女的 。”

“女领导？！ ”我妈的声调瞬间拔高了八度
，“阳阳，你可别犯糊涂啊！那种女强人 ，我们普通家庭可攀不起！你赶紧跟她断了，别影响你找对象！
”

挂了电话
，我头疼欲裂
。一句玩笑话，竟然真的掀起了风雨。

周一上班 ，我决定跟林溪摊牌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无论是为了我自己，还是为了避免不必要的误会。

等红灯的时候 ，我深吸一口气
，鼓足勇气开口：“林总监，那个……我觉得 ，从明天开始
，您还是自己开车上班吧
。”

林溪正看着窗外，闻言转过头来 ，眼神里带着一丝不解：“为什么？是我给你添麻烦了吗？ ”

“不是麻烦不麻烦的事。
”我有些语无伦次
，“我妈给我安排了相亲，结果人家好像误会了我们的关系……公司里可能也有人看到了 。我怕……怕对您的声誉有影响
。”

我把“声誉 ”两个字咬得很重 ，希望能点醒她。

她静静地看着我，看了足足有十几秒 。她的眼神很复杂
，有失望，有探究 ，还有一丝我看不懂的受伤
。

“所以
，你是怕别人误会，影响你相亲找女朋友 ，对吗？
”她一字一句地问。

我被她看得有些心虚
，但还是硬着头皮点了点头 。

“好，我知道了
。”她淡淡地说 ，然后又把头转向了窗外
，再也没有说一句话。

那天的车程，是我送她以来最漫长 、最压抑的一次 。车里安静得只剩下发动机的嗡鸣声
。我甚至不敢看她 ，只能用眼角的余光瞥见她紧紧抿着的嘴唇。

把她送到小区门口
，她说了声“谢谢 ”，声音冷得像冰 。然后 ，她从包里拿出一个信封，放在了中控台上。

“这是这个月搭你车的油钱和辛苦费
，你收下
。以后，不会再麻烦你了。”

说完 ，她头也不回地走了 。

我看着那个厚厚的信封
，心里五味杂陈
。事情解决了，我应该高兴才对。可为什么 ，心里却空落落的
，像是丢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我打开信封，里面是一沓崭新的人民币 ，至少有三千块 。还有一张便签
，上面是她清秀的字迹：

“陈阳，对不起 ，给你添麻烦了
。——林溪
”

那一刻
，我突然觉得，我好像做错了一件天大的事。

第4章 空荡荡的副驾驶

接下来的一个星期 ，我的副驾驶座又恢复了空荡荡的状态 。

每天早上，我一个人开车上班
，车里放着音乐，却觉得比任何时候都要安静
。那个海洋味的香片还在 ，散发着淡淡的清香
，可我总觉得，车里少了点什么。

少了她上车时说的那句“早上好” ，少了她递过来的温热的三明治
，也少了堵车时她那一声无奈的叹息 。

在公司里，我和林溪的关系也回到了原点 ，甚至比原点还要冰冷
。

我们成了最纯粹的上下级。她给我派活
，我接活干活 。开会时，她依然是那个逻辑清晰
、言辞犀利的女总监 ，只是她的目光再也不会在我身上多停留一秒。我们擦肩而过时
，她会礼貌性地点点头，脸上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
。

那种感觉 ，就像两个曾经共享过一个秘密的盟友，突然间解除了盟约
，变成了最熟悉的陌生人。

部门里的同事也察觉到了不对劲 。

“哎，陈阳 ，你是不是得罪林总监了？感觉她最近对你特别‘公事公办’啊
。 ”午休时
，邻座的小张凑过来八卦。

我只能苦笑着摇头：“没有，你想多了 。
”

心里却比谁都清楚 ，我们的关系
，被我亲手推回了冰点
。

我开始失眠，脑子里总是控制不住地回想过去那一个多月的点点滴滴。我想起她第一次坐上我车时的小心翼翼 ，想起她聊起大学趣事时眉飞色舞的样子
，想起她说“娶我”时那狡黠的眼神……

我发现，我竟然已经如此习惯她的存在 。习惯到 ，她的突然抽离
，让我的生活都变得索然无味
。

我这是怎么了？难道我……喜欢上她了？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就把我自己吓了一跳。怎么可能？她是高高在上的总监 ，我是普普通通的小职员，我们之间隔着千山万水 。我妈说得对
，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

我试图把这种荒唐的想法从脑子里赶出去。我开始积极地联系新的相亲对象，试图用一段新的关系来填补内心的空虚 。

周末 ，我又去见了张阿姨介绍的另一个姑娘。这次
，我表现得格外主动和热情
。我们吃饭，看电影 ，一切都按部就班。

电影散场时
，外面又下起了雨 。我开车送她回家
。女孩坐在我的副驾驶座上，叽叽喳喳地说着电影里的情节。

我一边开车 ，一边心不在焉地应和着 。

“对了
，你车里这个香片味道挺好闻的，海洋味 ，我很喜欢
。 ”女孩说。

我的心
，像是被针扎了一下 。

“是吗？我随便买的
。
”我撒了个谎。

车子开到她家楼下，雨下得很大 。我看着她撑开伞 ，跑进楼道
。那个场景，和当初我送林溪回家的场景
，何其相似。

可我的心里，却再也找不到当初那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只剩下无尽的失落 。

我掉转车头
，鬼使神差地，没有直接回家 ，而是把车开向了城西。

我不知道自己想干什么
，就是想去看看
。看看那个我曾经每天都会去的地方。

车子停在香榭水岸小区的对面，我熄了火 ，静静地看着 。小区的灯火辉煌
，像一座孤岛
。我想象着，林溪此刻正在某一扇窗户后面 ，她在做什么？是在加班看方案
，还是一个人孤单地吃着外卖？

雨越下越大，敲打着车窗 ，像是在敲打我的心。

我终于承认，我是真的想她了 。想念那个空荡荡的副驾驶座上
，曾经有过的温度
。

我拿出手机，点开那个我存了很久 ，却从没主动联系过的微信头像。我打了一行字
，又删掉 。删了又打
。

最终，我只发过去三个字：“下雨了。”

然后 ，我把手机扔在一边
，心脏“怦怦 ”直跳，像一个等待审判的犯人 。

第55章 真相与地下车库的奥迪

手机屏幕亮了
。

是林溪的回复 ，只有一个字：“嗯。
”

虽然只有一个字
，却让我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我立刻又发过去一条：“注意安全。”

发完我就后悔了，这句叮嘱显得多么苍白无力 ，又多么自作多情
。她在家
，能有什么不安全的？

果然，她没有再回复。

我在她小区门口坐了很久 ，直到雨渐渐停了，才发动车子
，像个泄了气的皮球一样开回家 。

第二天，我顶着两个黑眼圈去上班
。走进办公室 ，却发现气氛有些不对劲。几个同事聚在一起
，小声议论着什么，看到我来 ，又立刻散开了 。

我坐到座位上
，小张又凑了过来，脸上带着神秘又同情的表情
。

“陈阳 ，出大事了。 ”

“怎么了？
”

“林总监……住院了 。”

我“腾 ”地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声音都变了调：“住院了？怎么回事？什么时候的事？”

“就昨天晚上，急性肠胃炎 ，疼得不行了
，自己打120去的
。今天早上人事部的刘姐去医院看她，才知道的。
”小张压低声音说 ，“听说她一个人住，平时吃饭也不规律
，唉，看着风光 ，其实也挺不容易的 。”

我的脑子“嗡 ”的一声
，一片空白
。

昨天晚上？下着大雨的晚上？她一个人在家，疼得打了120？而我 ，那个时候
，竟然像个傻子一样，在她的楼下 ，发着不痛不痒的关心短信。

一股强烈的自责和心疼涌上心头 。我什么都顾不上了
，抓起车钥匙就往外冲。

“哎，陈阳 ，你干嘛去？
”

“我去医院！”

我一路把车开得飞快
，赶到了市中心医院
。问清楚病房号，我提着在楼下水果店买的果篮 ，冲到了病房门口。

透过门上的玻璃，我看到她正躺在病床上
，打着点滴 。她的脸色很苍白，嘴唇没有血色 ，看起来比平时脆弱了许多
。

我深吸一口气
，推开了门。

她听到声音，睁开眼 ，看到是我
，眼神里闪过一丝惊讶 。“陈阳？你怎么来了？ ”

“我……我听同事说的
。
”我把果篮放在床头柜上，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您……好点了吗？”

“老毛病了
，没事。 ”她的声音有些虚弱，“谢谢你来看我 。
”

病房里又陷入了沉默
。我看着她憔ें悴的脸 ，心里堵得难受。

“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我终于忍不住问了出来 。

她愣了一下
，随即自嘲地笑了笑：“给你打电话？以什么身份？我们现在，不就是普通的上下级关系吗？ ”

一句话 ，把我问得哑口无言
。

是啊，我凭什么要求她依赖我？是我亲手推开了她
，是我斩断了我们之间那点儿微妙的联系。

“对不起 。
”我低声说，“林溪 ，对不起。”

这是我第一次
，没有叫她“林总监 ”
。

她看着我，眼睛里泛起了一层水光。“你没什么对不起我的 。你说的都对 ，我不该打扰你的生活
，耽误你找女朋友
。”

“不是的！
”我急切地打断她，“我才是那个混蛋！我……我那天说的是气话 ，我妈逼着我相亲
，我心里烦，就把气撒你身上了。我根本不在乎别人怎么看 ，我……”

我说不下去了
，因为我不知道该如何表达我内心那份混乱又真实的情感 。

“陈... ... ”她刚想说什么，病房门被推开了 ，一个穿着西装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，手里还提着保温桶
。

“小溪
，感觉怎么样了？我给你炖了点汤。
”男人看到我，愣了一下 ，“这位是？”

“我同事
，陈阳 。 ”林溪介绍道，语气恢复了客气和疏离 ，“陈阳
，这是我哥，林涛
。
”

我连忙站起来 ，局促地喊了声：“林大哥好。”

林涛打量了我一眼
，点了点头，然后就径自去照顾林溪了 。倒汤 ，试温度
，动作熟练又亲昵
。

我站在旁边，像一个多余的外人。

原来她不是一个人 ，她有家人照顾 。我刚才那番心急火燎的担心，显得多么可笑。

“陈阳
，谢谢你来看我，你先回去上班吧 ，我这里没事
。 ”林溪对我下了逐客令。

我狼狈地点点头
，逃也似的离开了病房 。

回到公司，我魂不守舍
。脑子里全是林溪苍白的脸 ，和她哥哥看我时那审视的眼神。

浑浑噩噩地熬到下班
，我开着车，又一次来到了香榭水岸 。这一次 ，我没有停在外面
，而是跟着一辆车，开进了小区的地下车库
。

我想把那个装钱的信封还给她。我想 ，当面跟她把话说清楚 。

我在地库里转悠
，寻找着访客车位
。就在一个拐角处，我的车灯扫过一排停得整整齐齐的豪车。

其中一辆 ，让我瞬间踩住了刹车 。

那是一辆黑色的奥迪A6，车牌号我再熟悉不过
。就是过去一个月里
，林溪每天早上开到路口，然后换上我车的那一辆。

车身一尘不染 ，轮胎饱满
，完全不像一辆“送去保养了一个多月
”的车 。它就静静地停在这里，像一个沉默的证人 ，嘲笑着我的愚蠢。

所以
，什么车坏了，什么保养 ，全都是借口
。

她的车
，一直都在。

那她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放着自己的奥迪不开，每天来挤我这辆破大众？

一个又一个谜团在我脑中炸开 。我靠在方向盘上 ，感觉自己的世界观都被颠覆了
。我以为我了解的那个林溪
，那个高高在上的女总监，背后到底隐藏着多少我不知道的秘密？

第6章 一碗热粥的温度

我在地下车库里坐了很久 ，直到手脚冰凉。

林溪为什么要骗我？图什么呢？图我车里那棵廉价的松木香片？还是图我这个免费的司机？这说不通 。

我想不明白，索性不想了
。我下了车
，拿着那个信封，乘电梯上了楼。我从人事部刘姐那里问到了她的具体门牌号 。

站在她家门口 ，我反而犹豫了
。我该怎么问？质问她为什么要骗我？那样我们之间恐怕连同事都没得做了。

最终
，我只是把那个信封，从门缝底下塞了进去 。

做完这一切 ，我转身离开
，心里却更加沉重
。

第二天，林溪没有来上班 ，还在休病假。我的办公桌上
，却多了一个保温桶 。小张挤眉弄眼地告诉我：“陈阳，可以啊 ，林总监的哥哥亲自送来的
，说是林总监特意让他谢谢你昨天去医院看她。”

我打开保温桶，里面是还冒着热气的皮蛋瘦肉粥 ，熬得又香又糯
。

我捧着那碗粥，心里百感交集。她这又是什么意思？打一巴掌
，再给个甜枣？

我给她发了条微信：“粥收到了，谢谢 。钱你收下了吗？ ”

过了很久 ，她才回复：“一码归一码
。粥是感谢你的人情
，钱是你应得的报酬。以后别再送回来了 。
”

她的态度，依然是公事公办 ，拒人于千里之外
。

可我偏偏不想让她如愿。

接下来的几天
，我每天下班后，都会去超市买好食材 ，回家熬一锅粥或者煲一锅汤
，然后开车送到她的小区 。我不敢上楼，就把保温桶交给保安 ，让他转交
。

我不知道她有没有喝
，也不知道她是什么想法。我只是想这么做 。这仿佛成了一种新的仪式，填补了过去“接送”留下的空白
。

周五 ，她终于来上班了。气色好了很多，化了淡妆
，又变回了那个干练的女总监 。

她把我叫到办公室，把几个保温桶整整齐齐地放在桌上。

“陈阳 ，谢谢你的粥
，很好喝
。但是，以后不要再送了。 ”

“为什么？”我看着她 。

“没有为什么
。我们只是同事 ，你没必要为我做这些。
”她的眼神有些闪躲 。

“如果我非要送呢？”我往前走了一步
，逼近她
。

她被我的举动惊得后退了一步，后背抵在了办公桌上。“陈阳 ，你到底想干什么？ ”

“我想知道真相 。
”我盯着她的眼睛
，一字一句地问，“你的车 ，根本就没坏
，对不对？它一直停在你家地库里
。你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要每天坐我的车？”

我的问题像一颗炸弹，瞬间击溃了她所有的伪装。

她的脸色一下子变得煞白 ，眼神里充满了慌乱和无措 。她就像一个被揭穿了秘密的小女孩，再也维持不住总监的架子
。

办公室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过了许久
，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你……都看到了？ ”

我点了点头 。

她深吸一口气 ，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她绕过办公桌
，走到落地窗前，背对着我
。

“是 ，我的车一直都在。
”她的声音很轻
，像是在说一个藏了很久的故事，“陈阳 ，你是不是觉得
，像我这样的人，生活应该很光鲜 ，很精彩？”

我没有说话
，静静地听着 。

“其实不是
。 ”她转过身，脸上带着一丝苦涩的笑 ，“我父母在我上大学的时候就离婚了，各自组建了新的家庭。我哥有他自己的事业和生活 。这个城市这么大
，我其实……一直都是一个人
。
”

“我每天拼命工作，坐到现在这个位置 ，只是想证明自己。可是
，职位越高，人就越孤独 。在公司 ，我是林总监
，所有人都对我客客气气，敬而远之
。回到家 ，面对着空荡荡的房子
，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她的眼圈红了 。

“那天晚上，下着大雨 ，我一个人开车回家
。路上堵得水泄不通
，我突然觉得特别崩溃。那种感觉，就像被全世界抛弃了 。我看到你 ，一个普通的小职员，开着一辆普通的车
，准时下班，要去过自己的生活。我突然……就很羡慕
。 ”

“所以 ，我就撒了谎。我想体验一下
，被人顺路捎回家的感觉是什么样的 。我想在下班后的那一个小时里，不做林总监 ，只做一个普通的乘客
。你的车里很温暖
，有淡淡的松木味，你话不多 ，但让人觉得很安心。那一个月
，是我这几年来，过得最轻松 ，最像一个‘人’的日子 。
”

“我不是想利用你
，更不是想玩弄你的感情
。我只是……太孤单了。”

她说完，眼泪顺着脸颊滑落 。

我彻底愣住了
。我设想过无数种可能 ，却唯独没有想到，真相是如此地令人心疼。

原来
，在我眼里高不可攀的她，内心竟然是如此脆弱和孤独 。她那句“娶我 ” ，或许不是一句玩笑
，而是在那个瞬间，一种下意识的、对温暖的渴望
。

我走上前 ，从口袋里掏出纸巾
，轻轻地帮她擦去眼泪。

我的动作很笨拙，甚至有些唐突 。

她没有躲开 ，只是抬起头
，用那双泛红的眼睛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不确定。

“林溪 ，”我看着她
，无比认真地说，“如果……如果那个副驾驶座 ，你还想坐的话，它永远都给你留着
。
”

第7章 副驾驶座的新主人

我的话音落下
，林溪的眼泪流得更凶了。但这一次，不再是委屈和孤独 ，而是像冰雪消融后的释放 。

她没有说话
，只是点了点头
。

从那天起，一切又回到了原点 ，却又完全不一样了。

每天清晨
，我依然会开车去那个熟悉的路口接她 。她依然会从她的奥迪里下来，坐上我的大众
。但这一次 ，不再有任何谎言和借口。

这成了我们之间一个新的 、更加牢固的秘密 。

车里的氛围
，也变得前所未有的轻松和甜蜜
。我们会聊更多私人的话题，聊她的童年 ，我的大学。她会给我带自己亲手做的早餐
，味道竟然出奇的好 。我也会在车里备好她喜欢喝的矿泉水
。

我们不再是上下级，更像是……一对正在小心翼翼靠近彼此的恋人。

公司里 ，我们依然保持着距离，但眼神交汇时
，总会多一丝旁人看不懂的笑意 。

我妈又催了我几次相亲，都被我用各种理由搪塞了过去。她敏锐地察觉到了什么 ，在电话里旁敲侧击：“阳阳
，你老实告诉妈，你是不是真的跟你们那个女领导……好上了？”

“妈 ， ”我这次没有否认
，而是认真地说，“她是个好女孩 ，您以后会了解的
。
”

我妈在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
，最后只说了一句：“你自己想清楚就好。”

我知道，她还是有顾虑 。门第之见 ，不是那么容易消除的
。但我相信
，只要林溪和我在一起，时间会证明一切。

一个周末的下午 ，阳光很好 。我开车带着林溪去郊外的水库散心
。

我们并肩走在水库的大坝上，风吹起她的长发
，画面美好得像一幅画。

“陈阳， ”她突然停下脚步 ，转头看我
，“你当初说，我耽误你找媳妇 ，你打光棍要我负责 。这话……还算数吗？
”

我看着她被阳光晒得微红的脸颊
，和那双亮晶晶的
、充满期待的眼睛，心脏漏跳了一拍
。

我笑了 ，伸手把她揽进怀里。

“当然算数 。”我在她耳边轻声说
，“林总监，我现在正式向你提出索赔
。我的后半辈子 ，你必须全权负责。 ”

她在我怀里
，笑得像个孩子 。

那天回去的路上，是我开车。林溪坐在副驾驶座上 ，阳光透过车窗洒在她身上，她靠着椅背
，睡着了
。

我把车速放得很慢很慢，生怕惊醒了她。

我看着她安详的睡颜 ，心里被一种前所未有的幸福感填满 。

我终于明白
，爱情有时候，真的和身份、地位 、金钱无关
。它可能就藏在一次次顺路的陪伴里 ，藏在一句无心的玩笑里
，藏在一碗热粥的温度里。

它需要的，只是一个勇敢揭开真相的契机 ，和两颗愿意为彼此卸下心防
、坦诚相待的心 。

我的副驾驶座
，终于迎来了它真正的主人
。而我的人生，也因为这个主人的到来 ，即将驶向一个全新的、充满阳光的下一站。

第8章 生活的交响

我们的关系确定下来后
，并没有像我想象中那样，需要面对惊涛骇浪 。一切都自然而然 ，水到渠成
。

林溪主动提出，把我们的事告诉了她的哥哥林涛。

那个周末
，林涛约我吃饭，地点就在一家很普通的家常菜馆 。他没有开他那辆气派的商务车 ，而是开了一辆很低调的本田
。

饭桌上
，他没有摆出“大舅哥
”的架子，只是像个普通的长辈一样 ，和我聊了聊我的工作 、家庭和对未来的规划。

“陈阳
，”酒过三巡，他放下筷子 ，认真地看着我
，“小溪这些年，不容易 。她看着强势 ，其实心里比谁都缺爱
，缺安全感。我这个当哥的，忙于自己的事业 ，对她的关心也不够
。她愿意把自己的软肋交给你，说明她是真的信任你。 ”

他顿了顿
，继续说：“我不管你现在有多少钱，开什么车 。我只希望 ，你能真心对她好
，让她能活得轻松一点，快乐一点
。你能做到吗？
”

我郑重地点了点头：“林大哥 ，您放心
，我会的。”

那顿饭，我彻底放下了对林涛的戒备 。他不是什么豪门阔少 ，只是一个真心疼爱妹妹的哥哥
。

而我这边
，最大的难题，自然是我妈。

我选了一个天气晴朗的周末 ，正式把林溪带回了家 。

去之前
，林溪紧张得手心都在出汗
。她准备了非常贵重的礼物，被我拦下了。我让她换上了一身朴素的连衣裙 ，只带了一些普通的水果 。

“我妈吃软不吃硬，你越是表现得像个女强人
，她越是戒备
。你就做你自己，那个会熬粥
、会因为堵车而烦躁的林溪就好。 ”我安慰她 。

果然 ，一进门
，我妈看到林溪，虽然脸上还带着审视 ，但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排斥。

林溪表现得非常得体
，她没有刻意讨好，而是很自然地帮着我妈在厨房里择菜、洗碗 ，聊着一些家长里短的话题
。她聊起自己小时候的糗事
，聊起工作中的烦恼，完全没有了总监的架子。

午饭时 ，我妈看着林溪给我夹菜
，又看着我自然地帮林溪剥虾，眼神渐渐变得柔和 。

吃完饭 ，我妈把我拉到一边，小声说：“这姑娘
，跟我想象的不一样
。看着挺精明能干的，但人还挺实在。阳阳 ，你眼光不错 。”

我悬着的一颗心
，终于落了地
。

解决了双方家长的顾虑，我们在公司的关系 ，也渐渐变得明朗化。

我们没有刻意公开
，但也没有再刻意隐瞒 。同事们渐渐从蛛丝马迹中嗅到了八卦的味道
。比如，他们发现林总监开会时 ，目光总会不自觉地飘向陈阳；再比如
，有人看到陈阳下班后，开着他那辆大众 ，载着林总监一起离开。

流言蜚语自然是有的
，有人说我走了狗屎运，攀上了高枝；也有人酸溜溜地说林溪是“豪车不开开大众
” ，眼光有问题 。

对于这些，我们都一笑置之
。

幸不幸福
，如人饮水，冷暖自知。我们不需要向任何人证明什么 。

几个月后 ，我用这几年的积蓄
，加上林溪的一些支持，在她的那个小区里 ，付了一套小户型的首付。我们终于有了真正属于自己的家
。

搬家的那天
，我开着我的大众朗逸，后面跟着林溪的奥迪A6 ，像一个奇怪又和谐的车队。

我把车里那个海洋味的香片取下来
，换上了一个新的，是我和林溪一起挑的 ，是淡淡的茉莉花香 。

“以后
，不用再蹭车了
。”我笑着对她说。

“那可不行 。 ”她从我手里拿过车钥匙，挂在玄关的挂钩上 ，“你的副驾驶座，永远是我的专属座位
。哪怕以后我们换了再好的车
，这个位置，也只能我来坐。
”

我看着她 ，看着我们温馨的新家
，看着窗外照进来的阳光，心中充满了无限的感慨 。

谁能想到呢？一年前 ，我还是一个因为被领导蹭车而满腹牢骚的小职员
，幻想着有一天能摆脱这段“孽缘”
。

而现在，我却心甘情愿地 ，想为她当一辈子的司机。

生活就是这样
，它常常用一种意想不到的方式，给你安排一场奇妙的相遇 。你以为的麻烦 ，或许是命运的馈赠；你眼中的差距
，或许正是彼此互补的阶梯
。

重要的是，当缘分来临时 ，你是否愿意抛开偏见，勇敢地去探寻那份表象之下的真心。

而我
，很庆幸，我抓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