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终奖同事3千我3百,我没闹,半个月后公司没再开单,领导找上我

年终奖的信封很薄。三百块。我捏着它,像捏着一张过期的电影票。办公室里很吵,隔壁工位的张雅拆开了她的,发出一声短促又得体的惊呼。“哇,三千。”她声音不大,但穿透力极强,像一根针,...

年终奖的信封很薄。

三百块 。

我捏着它 ,像捏着一张过期的电影票。

办公室里很吵,隔壁工位的张雅拆开了她的,发出一声短促又得体的惊呼。

“哇 ,三千 。 ”

她声音不大,但穿透力极强,像一根针 ,精准地扎进我耳朵里。

周围立刻围上去几个人,一片“恭喜雅姐” 、“雅姐牛逼”、“今晚必须请客 ”的喧闹。

我没动 。

我甚至没抬头。

我只是把那个写着三百块的信封,像一张超市优惠券一样 ,随手塞进了帆布包里 ,拉链都懒得拉。

我没闹 。

闹什么呢?

跟谁闹?

跟老板王总说,凭什么我三百,她三千?

他会一脸和气地拍着我的肩膀 ,说:“小林啊,今年公司整体效益一般,大家都要有大局观 。张雅呢 ,签了几个大单,贡献突出,这也是激励机制嘛。”

然后他会给我画一个巨大的饼 ,告诉我明年好好干,公司不会亏待任何一个努力的员工。

我能想象出他说话时嘴角恰到好处的弧度,和他眼神里那种“我是在安抚一个不懂事的小朋友”的敷衍 。

没意思。

真的没意思。

成年人的崩溃 ,不是哭,不是闹,是算了 。

是心里那根弦“嘣 ”地一声断了 ,脸上还得维持着“好的”、“收到” 、“没问题 ”的职业假笑。

张雅在一片簇拥中 ,眼角的余光像蜻蜓点水一样,在我身上掠过一下。

带着一丝几不可察的炫耀和怜悯 。

我懂。

在她眼里,我就是那个在背后默默做资料、整理数据、对接前期客户的“辅助 ”。

客户资料是我熬夜从上千个公开信息里筛出来的 。

客户的喜好 、家庭情况、甚至他家狗叫什么名字 ,都是我一点点聊出来的。

我把一个冷冰冰的电话号码,养成了一个有温度、有需求 、有信任感的“准客户”。

然后,我把这个“准客户”转交给张雅 。

她负责临门一脚 。

她会穿着得体的职业装 ,化着精致的妆,带着我准备好的 、厚达几十页的客户分析报告,去跟客户见面、吃饭、喝咖啡。

然后 ,她签下合同。

功劳簿上,写的是她张雅的名字 。

提成大头是她的,年终奖是我的十倍。

公平吗?

去他妈的公平。

这个世界本来就没有绝对的公平 。

但我以前觉得 ,至少,吃相别这么难看。

至少,象征性地 ,也给我个一千块 ,让我觉得自己这一年的熬夜和掉头发,还算有点价值。

三百块 。

三百块是什么概念?

是打发乞丐吗?

不,现在打发乞丐可能都不止这个数了。

这是侮辱。

是一种不动声色的 、来自权力上层的、带着微笑的碾压 。

它在告诉我:你的工作 ,就值这点。

你,就值这点。

我听见自己心里有什么东西,碎了 。

很清脆的一声 。

下班打卡的时候 ,我跟张雅在电梯里遇上了。

她挎着新买的包,喷着斩男香,笑着对我说:“小林 ,晚上一起吃饭啊?我请客。 ”

我看着电梯壁上倒映出的自己,脸色蜡黄,黑眼圈深得像被人打了一拳 。

我笑了笑 ,说:“不了,雅姐,我约了人。”

“哦?约了男朋友?”她八卦地眨眨眼。

“不是 , ”我把帆布包往肩膀上拉了拉 ,“约了我自己 。”

她愣了一下,没听懂。

我没再解释。

走出办公楼,晚高峰的风像刀子一样刮在脸上 。

我没回家。

我拐进楼下那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便利店 ,买了一桶顶配版的豪华海鲜方便面,加一根烤肠,一个溏心蛋。

坐在靠窗的位置 ,看着外面车水马龙,人来人往 。

我一口一口地吃着面。

汤很烫,辣得我额头冒汗 ,眼泪都快出来了。

我没哭 。

我只是在想一个问题 。

一棵大树,看得见的是枝繁叶茂,花团锦簇。

看不见的是地底下的根。

根要是烂了 ,或者,根不想再输送养分了,那会怎么样?

我 ,就是那条最深、最不起眼的根 。

回到家 ,我没有像往常一样打开公司那个卡得要死的内部系统。

我打开了我自己的电脑。

桌面上有一个加密的文件夹,名字叫“我的鱼塘” 。

点开,里面是无数个Excel表格和Word文档。

这 ,才是我真正的核心资产。

这里面,有我工作五年来,积累下的所有客户信息 。

不是公司系统里那些冷冰冰的名字和电话。

这里的每一个客户 ,都有一个独立的文档。

李总,男,45岁 ,上市公司副总,女儿在澳洲留学,爱好像是钓鱼 ,但其实是喜欢那种一个人独处的清静,反感一切形式主义的饭局 。突破口:聊聊澳洲的风土人情,或者尼采的哲学。

陈姐 ,女 ,38岁,自己开设计公司,单亲妈妈 ,儿子在上小学,对一切标榜“精英教育 ”的东西都嗤之以鼻,但会为了儿子喜欢的奥特曼 ,跑遍全城去买一个限量版模型。她最需要的是“被理解”,而不是“被说服” 。

王老板,52岁 ,做实体生意的,为人豪爽,但骨子里极度不信任互联网公司 ,觉得都是骗子 。喜欢喝高度白酒,三杯下肚,可以称兄道弟 ,但第二天酒醒了 ,合同的事一个字都不会认。跟他打交道,得用最笨的办法,用真诚和时间去磨。

……

每一个文档 ,都像一篇人物小传 。

这些,都是我在无数次的前期沟通中,用真心和耐心一点点拼凑出来的。

是深夜里陪着失眠的客户聊人生。

是帮着焦虑的妈妈找学区房信息 。

是听着一个中年男人吐槽他那不争气的下属。

这些东西 ,我从来没有完整地上传到过公司系统里。

我只会把其中最关键的几点,提炼出来,写进给张雅的报告里 。

我一直觉得 ,这是我的职业道德。

也是我的安身立命之本。

我留了一手 。

我不是圣母,我是个打工人。

现在,我觉得我没必要再对这家公司讲什么职业道德了。

从第二天开始 ,我的工作状态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

我依然准时上班,准时下班 。

王总安排的工作,我都按时完成。

他让我去拓展新客户 ,我就打开那些公开的 、谁都能找到的企业黄页 ,一个一个地打电话。

“喂,你好,这里是XX科技 ,请问需要了解一下我们的业务吗? ”

“不需要,滚 。”

“嘟嘟嘟……”

一天打两百个,能加上三个微信 ,其中两个还是微商。

这就是最真实的 cold call 现状。

以前,我从不这么干 。

我的客户,都是从各种行业论坛、专业社群、甚至是我自己的朋友圈里“养 ”出来的。

我会在一个技术论坛里 ,潜水半个月,只为观察一个发言很专业的大佬。

然后找一个合适的时机,用一个技术问题 ,开启我们的第一次对话 。

这叫精准捕捞。

现在?

我就是在撒网。

用一个破了洞的网,在一条早就被电鱼的电过无数遍的河里,盲目地撒 。

能捞到鱼 ,那叫奇迹。

张雅很快就感觉到了不对劲。

以前 ,我每周至少能给她输送两到三个“高意向 ”客户 。

所谓高意向,就是我已经把地基都打好了,她只需要去盖楼就行 。

现在 ,我给她的,都是“待开发”客户。

说白了,就是一堆电话号码。

“小林 ,这个星期的客户质量怎么这么差?”

第一次,她还比较委婉,在茶水间碰见我的时候 ,半开玩笑地问 。

我正在冲一杯速溶咖啡,闻言,抬起头 ,一脸无辜。

“是吗?我感觉跟以前一样啊。 ”

“怎么可能一样!”她有点急了,“我打了一上午电话,要么是前台 ,要么是根本没权限的助理 ,连负责人的面都见不着 。”

“哦, ”我吹了吹杯子里的热气,“那可能最近大家运气都不太好吧。”

她盯着我 ,眼神里全是审视。

我坦然地回望着她 。

我的表情滴水不漏。

对,就是运气不好。

你能怎么样?

她最终还是没说什么,踩着高跟鞋 ,“哒哒哒”地走了 。

我知道,她不信。

但她没有证据。

我的所有工作流程,都符合公司规定 。

我每天打多少电话 ,发多少邮件,系统里都有记录 。

我看起来,比以前更“努力 ”了。

第二周。

情况开始恶化 。

张雅一个单子都没签。

这在她辉煌的销售生涯里 ,是极其罕见的。

她开始变得焦虑,脸上的精致妆容都掩盖不住她的疲惫和烦躁 。

她看我的眼神,也从审视变成了怀疑 ,甚至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敌意。

王总也找我谈了一次话。

还是那间熟悉的办公室 ,还是那张和气的脸 。

“小林啊,最近是不是工作上遇到什么困难了?”

他开门见山。

我摇摇头:“没有啊,王总。”

“那……为什么最近我们这边的新客户转化率 ,几乎是零? ”他敲了敲桌子上的报表,眉头紧锁 。

我看着那张报表,上面的数据 ,红得刺眼。

我心里毫无波澜,甚至有点想笑。

现在知道疼了?

“王总,前端市场开发就是这样 ,有周期性的 。可能……前段时间我们把优质客户都开发得差不多了,现在进入了一个瓶颈期 。”

我把早就准备好的说辞,不疾不徐地抛出来。

这套话术 ,无懈可击。

是所有销售行业的“官方正确答案” 。

王总皱着眉,显然对这个答案不满意,但又挑不出毛病。

“瓶颈期…… ”他喃喃自语 ,“可是这也太突然了。就像是……一夜之间 ,所有的鱼都消失了 。 ”

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睛死死地盯着我。

我心里一动。

他果然不傻 。

他已经开始怀疑,问题出在我身上了。

但我脸上依然平静。

“是啊 ,我也觉得很奇怪 。可能……是竞争对手最近有什么大动作吧。”

我轻轻地,把水搅浑。

“竞争对手?”王总的注意力果然被转移了 。

“嗯,我听说XX公司最近挖了几个厉害的人 ,可能在用新的打法 。 ”

我随口胡诌。

反正他也没法证实。

那次谈话,不了了지 。

王总虽然怀疑,但他不敢把我怎么样。

因为他更不敢承认 ,他引以为傲的“销售明星”张雅,其实是个离了拐杖就走不了路的人。

而我,就是那根他亲手丢掉的拐杖 。

半个月过去了。

公司一条新开的单子都没有。

注意 ,是一条都没有 。

整个销售部,都笼罩在一片愁云惨雾之中。

以前下午茶时间叽叽喳喳的办公室,现在安静得像个图书馆。

每个人都埋着头 ,假装在努力工作 ,但实际上,刷购物网站的,聊微信的 ,比比皆是 。

没有新客户,就没有业绩。

没有业绩,就没有希望。

恐慌像瘟疫一样 ,在公司里蔓延 。

已经有几个沉不住气的同事,开始偷偷更新简历了 。

张雅彻底蔫了。

她不再穿那些昂贵的新衣服,也不再喷那股咄咄逼人的香水。

她每天顶着两个巨大的黑眼圈来上班 ,坐在工位上,机械地打电话 。

“喂,你好……”

她的声音里 ,再也没有了以前那种自信和从容。

更多的时候,我能听见她压抑着怒火,跟电话那头的某个前台小姐吵架。

然后 ,“啪 ”地一声挂掉电话 ,低声咒骂一句 。

她偶尔会看向我。

眼神复杂得像一团打结的毛线。

有怨恨,有嫉妒,有不解 ,甚至还有一丝……乞求?

我装作没看见 。

我凭什么要看见?

你拿三千块奖金的时候,看见我的三百块了吗?

你被王总当众表扬的时候,看见我熬夜做的客户分析了吗?

没有。

那你现在 ,也别指望我看见你的绝望。

我这半个月,也没闲着 。

我把我那个“鱼塘”里的鱼,重新梳理了一遍。

我挑出了十个最有可能在近期有合作需求的客户。

我没有用公司的名义 。

我用我自己的名义 ,给他们发了邮件,打了电话 。

我没谈合作。

我只是像老朋友一样,跟他们聊聊天。

聊他们最近的烦恼 ,聊行业的动态,聊未来的趋势 。

我给李总发了一篇关于澳洲蓝花楹的游记。

我帮陈姐的儿子,找到了一个很难买到的奥特曼绝版手办。

我陪着王老板 ,在电话里骂了半个小时不靠谱的供应商 。

我在浇灌我自己的花园。

时候到了 ,自然会开花结果。

终于,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来了 。

公司本来在跟的一个年度大客户,“宏远集团” ,正式发函,终止了合作意向。

这个客户,是王总亲自在跟的。

据说 ,为了拿下这个单子,他前前后后请客送礼,花了不少钱 。

现在 ,全打了水漂。

消息传来的那天下午,王总办公室里,传来一声杯子摔碎的巨响。

整个公司 ,鸦雀无声 。

所有人都知道,山雨欲来 。

那天,我准时下班。

走出办公楼 ,我深吸了一口冬夜的冷空气。

我知道 ,他会来找我了 。

果然。

晚上九点,我刚喂完我的猫“馒头 ”,手机就响了。

是王总 。

我看着屏幕上跳动的名字 ,没有立刻接。

我慢悠悠地擦干了手,给馒头又倒了一点猫粮,然后才划开接听键。

“喂 ,王总 。”

我的声音很平静。

电话那头,是长久的沉默。

只有他沉重的 、带着一丝喘息的呼吸声 。

过了大概十几秒,他才开口 ,声音沙哑得像砂纸磨过木头。

“小林,你……现在有空吗?我想跟你聊聊。”

他的语气,不再是上级对下级的通知 。

而是一种……商量 。

甚至是 ,请求。

“王总,已经下班了。有什么事,明天到公司说吧 。 ”

我故意这么说。

“不 ,现在。我来找你 。”

他的声音里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固执。

“你家在哪?我开车过来。”

我报了一个离我家有两公里远的咖啡馆地址 。

我不想让他知道我住在哪。

这是我的安全距离。

“好 ,我半小时后到 。 ”

他挂了电话。

我换了身衣服,对着镜子,扯了扯嘴角。

好戏 ,开场了 。

咖啡馆里人不多,放着舒缓的蓝调音乐 。

我选了一个靠窗的角落。

王总来的时候,风尘仆仆。

他脱下大衣 ,露出里面皱巴巴的衬衫,头发也有些凌乱 。

完全没有了平日里那种高高在上的精英派头。

他看起来,像一个输光了所有筹码的赌徒。

他在我对面坐下 ,要了一杯最苦的黑咖啡 。

我们之间,又是长久的沉默。

他在打量我。

我也在打量他 。

我在他的眼睛里,看到了疲惫、焦虑、不甘 ,和一种被逼到绝境的凶狠。

而他,在我的眼睛里看到了什么?

大概是……平静。

一种让他感到陌生和恐惧的平静 。

“小林。 ”

最终,还是他先开了口。

“宏远集团的单子 ,黄了 。”

“嗯 ,我听说了 。”我点点头,语气像在谈论今天的天气。

“你知道为什么黄吗? ”他死死地盯着我。

“不知道 。”我摇头。

“对方的负责人,刘总 ,今天给我打了个电话。”王总的声音压得很低,“他说,我们公司 ,缺乏诚意 。 ”

“哦?”

“他说,我们派去跟他对接的人,除了会说场面话 ,对他公司的真正需求,一无所知。他甚至说,我们连他公司的主营业务方向搞错了!”

王总说到这里 ,情绪有点激动,拳头在桌子上重重地捶了一下。

咖啡杯都跳了起来 。

我没说话,端起我的拿铁 ,轻轻抿了一口。

嗯 ,奶泡打得不错。

“小林,你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

他的质问 ,终于来了 。

“你以前给我的客户报告,不是这样的。你以前给我的报告,细致到客户的每一个痛点。为什么?为什么现在 ,你交上来的东西,都是一堆垃圾?!”

他终于撕下了和气的面具 。

我放下咖啡杯,看着他因为愤怒而有些扭曲的脸 。

我笑了。

“王总 ,你是在质问我吗?”

我的声音不大,但很清晰。

“我每天按时上下班,你布置的工作 ,我哪一件没有完成?我打的电话,发的邮件,都在系统里有记录 。我的工作量 ,比以前任何时候都大。你现在说我交上来的是垃圾? ”

我顿了顿 ,身体微微前倾,直视着他的眼睛。

“那我想请问一下,在公司看来 ,什么样的工作,才不算垃圾?”

“是像张雅那样,签下合同 ,就算吗?”

“那签合同之前,那些看不见的工作,算什么?也算垃圾吗? ”

我的每一个问题 ,都像一颗石子,投进他那潭死水里 。

他的脸色,青一阵 ,白一阵。

“你…… ”他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王总,我们打开天窗说亮话吧 。”

我不想再跟他绕圈子了。

“公司没有新单 ,不是因为运气不好 ,也不是因为竞争对手太强。”

“是因为,那条能够稳定提供优质客户的渠道,断了 。 ”

“而我 ,就是那个渠道。”

当我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我看到王总的瞳孔,猛地收缩了一下。

他靠在椅背上 ,像是被抽走了全身的力气 。

“果然是你 。”

他喃喃道。

“是我。 ”我承认得干脆利落 。

事到如今,已经没有隐瞒的必要了。

我要的,就是摊牌。

“为什么?”他问 ,声音里带着一丝不解和……委屈?

“为什么?”我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王总,你真的不知道为什么吗? ”

我从包里 ,掏出那个还装着三百块钱的信封 。

我把它放在桌子上,推到他面前。

“因为这个。”

他的目光落在那个信封上,脸色变得极其难看 。

“就因为……区区两千多块钱的奖金?”他的语气里充满了荒谬和不可思议。

“区区? ”

我重复了一遍这个词 ,笑了。

“王总 ,你觉得这是钱的问题吗?”

“这不是钱的问题 。这是尊重的问题。”

“这个信封,不是在奖励我,它是在告诉我 ,我过去一年的所有努力,我熬过的每一个夜,我掉的每一根头发 ,我为公司创造的所有看不见的价值,加起来,就值三百块。 ”

“它在告诉我 ,我林未,就是个可以被随意打发的工具人 。 ”

“所以,我停了 。”

“一个工具 ,发现自己再怎么努力,得到的也只是生锈的命运,那它为什么还要转动呢?停下来 ,至少还能少一点磨损 ,对吧?”

我的话,很平静。

但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小锤子 ,敲在他的神经上。

咖啡馆里,蓝调音乐还在幽幽地响着 。

王总低着头,看着那三百块钱的信封 ,久久没有说话。

我能看到他放在桌子底下的手,紧紧地攥着。

他在思考 。

在权衡。

我知道,他现在有两个选择。

第一 ,当场翻脸,回去就开了我 。但这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公司没有新客户 ,只会死得更快。而且,他还要冒着我把手里的客户资源带走的风险。

第二,向我妥协 。

过了漫长的五分钟 ,他终于抬起了头。

他的眼神 ,已经没有了刚才的愤怒和不甘。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商人的精明和现实 。

“小林,我承认 ,在年终奖这件事上,是我考虑不周,是我做错了 。 ”

他开口了 ,第一句话,就是道歉。

我有点意外。

我以为他还会挣扎一下 。

看来,公司的状况 ,比我想象的还要糟糕。

“我向你道歉。”他很诚恳地说,“这件事,伤了你的心 ,也给公司造成了巨大的损失 。我负主要责任。”

你看,这就是当领导的水平。

一上来,先把姿态放低 ,把责任揽过去 。

让你就算有再大的火 ,也发不出来。

“但是,小林,我们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我们现在 ,是要解决问题 。 ”

他话锋一转,进入了正题。

“公司现在的情况,你也看到了。可以说 ,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头 。我需要你 。”

“你需要我?”我重复了一句,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笑意,“王总 ,你需要的不是我,你需要的是我手里的客户资源。 ”

他被我噎了一下,脸上闪过一丝尴尬。

“……是 。我需要你的资源 ,也需要你的能力。”他索性不装了,“说吧,你要什么?”

“回到以前那样 ,是不可能了。 ”

“我要一个什么样的条件 ,才能让你……重新开始工作?”

他把“工作”两个字,咬得很重 。

来了。

终于到了图穷匕见的时刻。

这才是我们今晚坐在这里的真正目的 。

我没有马上回答。

我端起咖啡,又喝了一口。

我在等 。

等他更急一点。

谈判的艺术 ,就在于谁先沉不住气,谁就输了。

果然,他又开口了 。

“给你涨薪?涨百分之三十?不 ,百分之五十!职位也给你提,销售部副总监,怎么样? ”

他抛出了一个很有诱惑力的条件 。

放在一个月前 ,我可能会激动得睡不着觉。

但现在,我只觉得可笑。

我摇了摇头 。

“王总,你还是没明白。 ”

“我想要的 ,不是你的施舍。”

“我想要的,是拿回本就属于我自己的东西 。”

他的眉头又皱了起来:“什么意思? ”

“我不想再做你的员工了。”

我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

“我要跟你合作 。”

“合作? ”他愣住了。

“对 ,合作。”我点点头 ,从我的帆布包里,拿出了我的笔记本电脑 。

我把它打开,推到他面前。

屏幕上 ,是我那个加密的“鱼塘”文件夹。

我没有点开里面的具体文件 。

我只是让他看了一眼那些密密麻麻的 、用客户名字命名的文档 。

“这里,是我所有的客户资源。不是公司系统里那些死的号码,是活的、有温度的、随时可以变现的人脉。 ”

“这些资源 ,是我林未的,不是公司的 。”

“从今天起,我要用这些资源 ,为我自己工作。”

王总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我的电脑屏幕。

他的呼吸,变得有些粗重 。

他是个聪明人。

他瞬间就明白了我的意思。

“你想……单干? ”

“可以这么说 。”我把电脑合上 ,“但我可以给你,或者说,给你的公司 ,一个优先合作权。”

“什么合作方式? ”他追问 ,身体不自觉地前倾。

“很简单 。以后,所有由我开发的客户,签单后 ,利润,我们按比例分成。 ”

“我不要底薪,不要五险一金 ,我什么都不要。我只要分成 。”

“至于比例嘛……”

我故意停顿了一下 。

“五五开。 ”

“什么?!”王总失声叫了出来,“五五开?林未,你疯了吗?公司的运营成本 、人员成本 、场地成本你都不算吗?”

“那是你的事 ,不是我的事。 ”我淡淡地说,“王总,你要搞清楚一件事 。现在 ,是你需要我,不是我需要你。”

“没有我的客户资源,你的公司 ,不出三个月 ,就得关门大吉。你那些所谓的成本,会变成百分之百的负债 。”

“而我,拿着这些资源 ,随便找一家你的竞争对手合作,他们会哭着喊着给我六成,甚至七成。 ”

“我给你五成 ,是念在……我们毕竟同事一场。”

我把“同事一场”四个字,说得格外讽刺 。

王总的脸,涨成了猪肝色。

他喘着粗气 ,胸口剧烈地起伏着。

我知道,我的条件,踩在了他的底线上 。

但我也知道 ,他没得选。

要么,接受我的条件,公司还有一线生机。

要么 ,拒绝我 ,然后眼睁睁地看着公司倒闭,看着我带着他的“救命稻草 ”,投奔对手 。

这是一道单选题 。

而且答案只有一个。

又是长久的沉默。

咖啡馆的音乐 ,换了一首,更加慵懒,也更加悲伤 。

“林未 ,你够狠。”

很久之后,王总从牙缝里挤出这么一句话。

“彼此彼此 。”我说,“如果不是你那三百块的年终奖 ,我也下不了这个决心。 ”

“说到底,还是我亲手把你,变成了我的敌人。 ”他自嘲地笑了笑 ,笑容里全是苦涩 。

“不。”我摇摇头,“你没有把我变成敌人。”

“你只是让我看清了,在这个世界上 ,唯一能依靠的 ,只有自己 。 ”

“那好。”他深吸一口气,像是做出了一个无比艰难的决定,“我答应你。”

“但是 ,我有一个条件 。 ”

“你说 。”

“分成比例,四六开。你四,公司六。”他开始讨价还价 。

“不可能。 ”我拒绝得斩钉截铁 ,“王总,现在不是在菜市场买白菜。五五开,是我的底线 。一分都不能少。”

“你要是觉得不划算 ,那我们今天就到此为止。明天,我会去跟你们的死对头,XX科技的李总喝杯咖啡 。”

我作势要收起电脑。

“别! ”他急了 ,一把按住我的手,“等等!”

“林未,做人留一线 ,日后好相见。你把事情做这么绝 ,对你没好处 。”他开始威胁我。

“是吗? ”我迎着他的目光,毫不退缩,“我觉得挺好的。至少 ,以后我再也不用担心,自己辛辛苦苦干了一年,最后只拿到三百块的年终奖了 。 ”

这句话 ,是压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 。

他的手,无力地垂了下去。

“好。”

他闭上眼睛,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

“五五开。”

“就按你说的办。 ”

我笑了 。

笑得很开心。

“合作愉快 ,王总。”

我向他伸出手 。

他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握住了我的手。

他的手,冰冷 ,潮湿,还在微微发抖。

而我的手,温暖 ,干燥 ,充满了力量 。

从咖啡馆出来,已经是深夜十一点。

冷风吹在脸上,我却一点都不觉得冷。

我只觉得 ,前所未有的畅快 。

我抬头看着天上的月亮,又大又圆 。

我掏出手机,给我最好的朋友发了条微信。

“我辞职了。不 ,我把我老板给‘辞’了 。”

朋友秒回:“???展开说说! ”

我一边走,一边打字,把这半个月发生的事情 ,原原本本地告诉了她。

她听完,发来一连串的“”和“牛逼”。

“所以,你现在是自己的老板了? ”她问 。

我看着这行字 ,愣了一下。

我自己的老板。

是啊 。

从今天起,我不再为任何人打工。

我为我自己工作。

我的努力,我的价值 ,将由我自己来定价 。

这种感觉 ,的爽。

第二天,我没有去公司。

我睡到了自然醒 。

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照进来,我的猫“馒头”趴在我枕边 ,发着咕噜咕噜的声音 。

我伸了个懒腰,觉得这二十多年来,从来没有睡得这么安稳过。

我打开手机 ,王总在半夜一点给我发了一份草拟的合作协议。

我一字一句地看过去 。

很规范,很详细。

五五分成的条款,白纸黑字 ,写得清清楚楚。

他还算是个守信的商人 。

或者说,他不敢不守信。

上午十点,我接到了一个电话。

是李总 。

就是我之前帮他找过澳洲游记的那个客户。

“小林啊 ,哈哈哈,你发我的那篇游记,我老婆看了特别喜欢 ,非要拉着我今年去一趟。”

电话那头 ,传来他爽朗的笑声 。

“李总喜欢就好。 ”我笑着说。

“对了,你上次在电话里提到的那个,关于我们公司线上渠道整合的初步构想 ,我回去跟我们团队聊了一下,他们都觉得非常有意思 。”

“你今天有时间吗?我想请你过来我们公司,跟我们详细聊聊这个方案 。”

我的心 ,猛地跳了一下。

我知道,我的花园,要开花了。

“有时间 ,李总 。我随时都有时间。 ”

“那太好了!下午两点,我派车去接你? ”

“不用不用,我自己过去就行。”

挂了电话 ,我从衣柜里,找出了我最贵、也是最久没穿过的那套职业装 。

我化了一个精致的妆,镜子里的我 ,眼神明亮 ,神采飞扬。

我不再是那个在办公室里默默无闻、脸色蜡黄的“小林”。

我是林未 。

是我自己的女王。

下午,在宏远集团的会议室里,我对着李总和他的高管团队 ,讲了整整两个小时。

我没有用公司那套陈词滥调的PPT 。

我讲的,都是我对他们公司 、对他们行业最深刻的理解。

我讲的,都是我为他们量身定制的、最接地气的解决方案。

讲完 ,会议室里一片寂静 。

然后,李总第一个站起来,用力地鼓掌 。

“精彩!太精彩了! ”

“林小姐 ,恕我直言,你是我见过的,对我们公司了解最透彻的外部专家。”

“我决定了 ,这个项目,就交给你来做!”

那一刻,我站在会议室的中央 ,被一群行业精英包围着。

我看到他们眼神里的欣赏和认可 。

我忽然明白。

那三百块的年终奖 ,不是侮辱,也不是碾压。

它是一记耳光 。

它把我从“为别人打工 ”的沉睡中,彻底打醒了。

它让我看清了依附于平台的虚假繁荣 ,也让我找到了属于自己的、真正的价值。

它逼着我,走上了一条更难,但也更开阔的路 。

从宏远集团出来 ,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给王总打了个电话。

“王总,宏远集团的单子 ,我签下来了。”

电话那头,是长久的沉默 。

我甚至能想象出他此刻脸上那副见了鬼的表情。

“合同金额,三百万。”

“按照我们的约定 ,五五分成 。你的公司,可以拿到一百五十万的利润 。 ”

“我会把合同的电子版发给你。具体的对接工作,我会让我的……哦不 ,你们公司的张雅来负责。”

“毕竟 ,她才是‘销售明星’,对吧?”

说完这句,我没等他回答 ,就挂了电话 。

我不想听他的感谢,也不想听他的忏悔。

都过去了。

我只是在履行我的合同 。

顺便,送了张雅一份“大礼 ”。

让她去执行一个她完全没有参与过的项目 ,面对一个她一无所知的客户。

这,是我对她那声“哇,三千”的 ,最后的回应 。

至于她能不能接得住,那是她的事。

我抬头,看着城市黄昏时分的落日。

金色的余晖 ,洒满大地 。

我的手机又响了。

是陈姐,那个单亲妈妈。

“林未,你在哪呢?我儿子今天拿了奥数比赛一等奖 ,我太开心了!晚上一起吃饭 ,庆祝一下!”

我笑了 。

“好啊 。 ”

生活,好像才刚刚开始。

本文来自作者[涵凝]投稿,不代表视听号立场,如若转载,请注明出处:https://cn.stddy.com/wiki/202511-56978.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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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年09月12日
    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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评论列表(4条)

  • 涵凝
    涵凝 2025年11月10日

    我是视听号的签约作者“涵凝”!

  • 涵凝
    涵凝 2025年11月10日

    希望本篇文章《年终奖同事3千我3百,我没闹,半个月后公司没再开单,领导找上我》能对你有所帮助!

  • 涵凝
    涵凝 2025年11月10日

    本站[视听号]内容主要涵盖:国足,欧洲杯,世界杯,篮球,欧冠,亚冠,英超,足球,综合体育

  • 涵凝
    涵凝 2025年11月10日

    本文概览:年终奖的信封很薄。三百块。我捏着它,像捏着一张过期的电影票。办公室里很吵,隔壁工位的张雅拆开了她的,发出一声短促又得体的惊呼。“哇,三千。”她声音不大,但穿透力极强,像一根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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